第三十七章 喧嚣混沌 (第2/2页)
毕竟从董渊任职以来……不,从石堡建立以来,这应该是第一次有人敢武装入侵。
“周肆。”
忽然,有人呼唤着周肆的名字,是阮琳芮,她的眼中充满了期待,以及一丝丝的惶恐与不安。
随后有更多人将目光落在了周肆的身上,同样是混合着期待与不安,仿佛周肆是他们的主心骨,一位有能力做出最优解的领导者。
哪怕周肆在他们之中职位是最低的,甚至算是外包工。
“我们遭遇了一场有策划的袭击。”
周肆强迫自己保持理性与清醒,缜密地分析道,“无论是游行现场,还是石堡外,这些化身躯壳,应该都是遭到了某种干扰。”
“把梦池的画面放大!调出所有操作员先前的生理数据!”
周肆突然想到了什么,大声指挥着。
吴钦文犹豫了一下,这时董渊开口道,“听他的!”
很快,详细的数据资料被投射在大屏幕上,周肆扫了一眼那些密密麻麻的数字,凭借着近些年针对离识病患者的治疗,数字浮动的区间直接勾起了周肆的职业本能。
“这么一来就合理了。”
周肆自言自语了一下后,立刻向着其他人解释道,“他们的意识遭到了巨大的冲击,乃至令大脑陷入了混乱,进而产生了种种生理反应。”
他停顿了一下,继续说道,“就和离识病发作一样。”
董渊皱起眉头,怀疑道,“你是说,这些训练有素的操作员们,都在同一时刻患上了离识病。”
周肆严肃道,“不止是他们,那些游行现场失控的化身躯壳、藏在其中的操作员们也是如此。”
“这怎么可能呢?”阮琳芮双手抱胸,紧张地咬着指甲,“同一时间,所有人同时发作……这不合理。”
“没什么不合理的,说到底,想要诱发一个人患上离识病实在是太简单了。”
周肆的声音铿锵有力,充满了信服感。
“只要解除高墙大系统对思维储存核心的保护,让识念意识直面那庞大的信息流。”
他念起那曾为自己带来噩梦的词汇。
“信息过载、感官失衡,直至人脑负载,走向崩溃。”
周肆的话令全场都安静了下来,除了吴钦文,他反驳道,“也就是说,你认为保护这些人的高墙大系统消失了?”
他觉得荒谬极了,“这怎么可能,高墙大系统怎么会消失呢?你这疯言疯语……”
渐渐的,吴钦文的声音低了下来,他发现在场只有自己在控诉周肆,而其他人无论是李维陨、阮琳芮,乃至是董渊,都是保持着一致的沉默,像是认同了周肆的想法,哪怕他的想法那么荒诞。
“我知道这不可思议,但客观事实就摆在你我眼前,不是吗?”
周肆一把拎起吴钦文的领子,强迫他看着自己的双眼,“不考虑这种可能,那么我们该如何解释这一切呢?”
“一群反社会分子加入了游行队伍,引发了血腥冲突,而且,他们还买通了警察,那些负责秩序的安保化身操作员……哦,对了,就连坚固无比的石堡也被他们渗透了,让这些武装化身的操作员,纷纷装作癫痫发作一样。”
周肆的语速越来越快,语气也变得越发用力、凶狠,可他的表情却如铁一般冰冷,带来一种令人不寒而栗的反差。
“他妈的,不然你觉得该如何解释这一切!”
吴钦文不由自主地屏住了呼吸,一瞬间,周肆仿佛变成了比敌人还要更为可怕的某种存在。
“这位是周肆、周医生,仙陨事故的主角,你们应该都知道他的。”
董渊缓缓开口,直到这个时候他才介绍起了周肆的身份,也是随着他的介绍,周肆的形象在众多研究员的脑海里浮现了出来。
对于他们来讲,仙陨事故算不上什么秘密,自然也知晓其中的隐情。
“自仙陨事故之后,周医生一直致力于治愈离识病患者,在这方面,他是实打实的专业人士,”董渊继续说道,“他的话可以被完全信任。”
周肆深呼吸,高速分析着接下来将会发生的种种,以及事件的无数走向。
敌人的身份很明确,周肆认为近期除了至福乐土的残党外,不会有人行事会如此疯狂。
那么他们的目的是什么呢?
捕获自己?
自云中城事件后,周肆一直在监察局的严密保护下,他自然知晓,敌人在监察局的内部有眼线的存在,但周肆不认为,对方会蠢到自己在石堡中时发动袭击。
要知道,敌人既然有越过高墙大系统的力量,并且有眼线盯着自己,那么他们完全可以在周肆来石堡的路上发动袭击,而不是现在。
所以,他们的目标不是自己,而是石堡本身。
“为什么呢?为什么你们的决策突然如此激进,还如此疯狂?”
周肆不断地思考着,在云中城覆灭后,至福乐土的残党一定发生了某种巨变,才令他们变得如此疯狂。
“一场恐怖袭击。”
翠夫人的言语如同暴徒一般,闯入了周肆的脑海之中,他瞪大了双眼,浑身的肌肉不由地紧绷了起来。
时至今日,周肆依旧不清楚翠夫人背后的客户是谁,那位客户又为何渴望一场恐怖袭击,但周肆清晰地记得,在那场谈话发生时,在场的除了几具旁观的化身躯壳外,便只有已死的山君,还有……
“霍道川,你没死吗?”
周肆猛地抬头看向大屏幕上的监控画面,只见四具武装化身已经突破了石堡的地面防御,大步走入了中庭之中。
监控摄像头清晰地拍下了它们近似人形的狰狞姿态,以及戴在它们头颅上的树脂面具,如同一场行为表演般的、伟人们的面具。
戴有图灵面具的武装化身留意到了监控摄像头的存在,它抬起枪口,短促的火光之后,画面陷入了黑暗。
周肆站在原地一动不动,如同一座锈蚀的雕塑。